Stanley wong 黄炳培,我们知道他有个别名叫又一山人,知道他干了十多年广告,是bbh的首位华籍亚洲区创作总监。我们也知道他干够了广告之后,加入了朱家欣先生的先涛动画,先为创作总监,后兼当上了广告导演。最新知道的是stanley和伙伴合作开了一间制作公司,全心全意向声画制作进军。
一般人认识的stanley 大概就是这么多了。我对stanley 的认识或许会比你们深一点。早在十一年前我就知道有stanley 这个人,当年我还是一个杂志小编辑,满腔热忱想晋身广告界。一个晚上在兰桂坊的post 97,朋友介绍如何辛苦,如何的不容易。朋友一个一个地走了,stanley 还意犹未尽,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听,我清楚记得离开时大概是凌晨二点钟(stanley,我敢打赌你一定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一年后我如愿踏入了广告界,智威汤逊的行政创作总监fornita请了我做专门写mtr(地铁)附送刊物的junior writer(初级撰稿员)。 在那里我重遇stanley.。那时他是jwt 最当红的创作总监,为mtr创作的广告拿了不少大奖。很明显stanley 已经忘记了这个曾经「按着困倦」听他谈广告至三更半夜的黄毛丫头。

我坐的位置刚好在stanley办公室门外,每天看他拿着广告稿出出入入,印象中他永远都是怒气冲冲,一副要找人家晦气的样子。有几次我见到他跟一些凭衣着一望而知是高层的男男女女吵得面红耳热,又有一次我埋头写稿时,忽然传来吓人一跳的关门声,stanley 的火气可真不少!在jwt 短短的两个月,我不敢跟stanley 打招呼,暗自还在回想他一年前的说话,看来做广告真的不容易!
Stanley自己也承认十年前的他是过分偏激,一切源出于他对人对事的执著。他的一贯宗旨是「一是不干,要干就要彻彻底底地干」。广告在于stanley 是一份有趣的职业多于个人兴趣,他不讳言自己鄙视广告的铜臭味,也讨厌当中的政治游戏。茅盾的地方是广告可扩宽他的接触面,给他可观的实质回报,以支持他发展其他私人兴趣。
「做了五年设计之后,有一个机会加入广告,由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很抗拒广告,觉得广告充满铜臭。其次也讨厌太多人事上充满政治性的斗争,广告公司内不同部门,广告公司与客户,以至同一部门之内,无时刻也处于斗争状态。」
「倒也明白这是很难避免的,广告是比较抽象的一件事,很多主观因素在内,太多不同己见的人同时参与一件事,斗争在所难免。」
「初时入行一心只想看一看人家如何拍广告片,学懂之后就会离开。三十年后发现自己还未完全掌握广告的窍门,当然不甘心离去,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做到最好(自己能力的最好)。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而好胜的人。」
既然选了这份职业,十多年间stanley 义无反顾的付出最大努力,干出了令人羡慕的成绩。如果他不说,我是无法相信他原来是不大喜欢广告这回事。
Stanley 的理想完全不是想在广告界做到什么什么的。几年前他得到了一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工作,到新加坡出任bbh 的亚洲创作总监,为levis创作了不少深入民心、影像鲜明的广告系列。
「bbh 是一个有趣的经验,让我接触到不同地方不同思维的人,比如日本客户对广告的独特见解,英国人的高度自律、创意与智慧间拿捏准绳的平衡与及新加坡日常的生活模式等,一切一切都是很特别的人生经验。」
「两年半以来,我得到了一个启示,就是重新确认自己的坚持与执著。一直以来身边的人也说我过分执著,但当看过了bbh的世界,我得以重新肯定自己所做的并没有错。」
「那一次我领着创作小组为levis 创作广告,其中一个概念用上了老人家和青年二代一同穿上levis的牛仔裤,日本客户初时大表反感,但我们都坚信自己的意志必定行得通,一直的跟客户争执下去,经过多番面红耳赤的争论下去,广告最终得以面世,反应十分理想。换转是香港的广告公司,我想他们看见客户大发雷霆,也就没胆再坚持下去了。」
bbh 虽然带给stanley 很多值得回味的经历,可是二年半后他还是选择离开,重回香港,理由是纯影像的创作不能满足他对文字,尤其是对中文的情意结。而香港始终是他的家,根之所在,是寻找理想的地方。
回到香港之后,stanley 加入了tbwa, 又是担当开荒牛的角色,由零开始把创作部带上轨道,在位的一年半期间,带领公司拿了十多个创作奖项。话虽如此,stanley依然选择离开twba, 离开广告创作,加入广告导演行列。
「广告做够了,也是离开的时候,转作广告导演,因为想为将来拍电影铺路。如果纯粹为做广告导演,根本勿须转行,广告导演跟广告创作不无两样,努力后的产物同样充满商业味道。拍侧重艺术味的长片才是我的心愿。」
stanley 就是有这种本领,理想与职业划分得十分清楚,职业不过是用来支持继续追求理想的工具。
再说下去,发现拍长片其实也并非stanley 的最终理想,那么黄先生的终身理想又是什么呢?得来的答案是:「为世界和平而努力!」听的初时有点不以为然,这算什么理想呢?每年的港姐选美总有一、二个以这为个人志愿,也是不少人切生日蛋糕时顺手拈来的生日愿望。
不错,很多人挂在口边的世界和平的确是stanley 的终生理想。
Stanley看过了太多世界的阴暗面,每次到印尼也感到十分感伤,触目皆是贫富悬殊、种族仇视等社会问题,面对千疮百孔的世界,stanley认为自己可以做点事,令大家活得美好一点。
我很相信他的这个理想绝非空谈,94年,stanley 行了第一步,本着不杀生的精神,一夜之间决定从此吃素,这些年来没有一刻动摇过。
「94年某天,我跟一位曾经替不少广告人看风水的师傅吃饭,那时候他刚出家不久,我们谈学佛也谈理想。一直以来我也想学佛,又怕自己太多追求跟佛家淡泊名利有所违背。」
「后来师傅问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我就跟他说想为世界和平出一份力,这是我唯一认为最有意义的事。师傅回应这跟佛家理念一点也没抵触,基本上学佛的人也是在为世界和平而工作。」
「那一刻我顿时有所领悟,佛家吃素与戒杀原来是一个使命,原来是为世界和平而工作的一部分。若我依然每餐大鱼大肉,又哪有资格谈世界和平呢?」
其后stanley 开始透过不同媒介的创作发放明天会更好的讯息,他深信宣传是最有力地动员工具。大部分的海报、摄影作品也是勉励所有人应该抱着积极进取的态度,努力做好。只要有部分人受到感染,世界起码会比以前美好一点。他不想做政客,只想透过沟通改善世界,毕竟创作与沟通才是他的专长。
「如果将来不愁生活的话,我会做全职artist(艺术工作者),二十年来我也是以沟通作为事业,能做的就是擅用这专长于理想之上。」
「这几年我不断做的就是叫香港人be positive(要积极),大家一起建设更美好的香港,因为我在广告界已建立了一定的人际网络,我得到很多空间与机会去做这方面的创作。」
「我能为世界做的就是这么多了,有一种人我是十分佩服的,就是战地记者,相比他们,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stanley 你实在太谦虚了,不一定要出生入死的才叫伟大,身体力行,认认真真为世界和平作点事,已然是相当难能可贵。
罗拔甘西迪曾经说过:「some see things that are and ask why? I dream of things that never were and ask why not?」(有些人看事情只看现在,然后问:「为什么?」当我想事情时就如同他们不曾这样过,然后问:「为什么不?」
这句说话已经成为了stanley 的座右铭,他辛辛苦苦的找到了人生目标,绝不会因为旁人几句话而轻易放弃。路是很难走,因为这不是一般人的做事方式,要有很大的动力才可以投入地往前冲。
最后我问stanley 为什么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用之不竭的创作灵感。问他意念来自何方,他跟我分享了四个基本要诀,在这里希望一众广告人看后有所启发。
→投入、认真以及敏感的生活、细心留意身旁的人与事。
→体验别人的生活,多旅行,多看看不同的世界。
→营造一个生活以外的空间,投入建筑、艺术、音乐、文化、潮流……种种,开拓广大的思想空间
→营造现象以外的不寻常空间,抱着「为什么不」的态度去生活。
跟stanley 一席话之后,回到家里我很认真的坐下来,花了好一段时间写下自己懂性以来曾经有过的理想,答案是满满的一张纸,能成功实现的却只有寥寥几个。
每次很有大志的想做点其么,想完一段时间,谈完一段时间之后,总找到一串借口叫自己放弃。
我们都是太安于现有的生活,太满足于眼前的一切,哪一天无风无浪,哪一天就是赚来的。
时间有限,大家真是甘于平平无奇地终其一生吗?
理想不一定要很高很远,在乎的是你有否投入的追求过。我发现有目标地生活的人总是比慢无目标的更有活力。享受过热烈投入的追逐过程,结果是怎样其实不甚重要。
黄炳培
又名又一山人。一九六零年生于香港,原籍中国广东省。
一九八零年毕业于香港工商师范学院设计应用系。五年平面设计工作后,开始投入广告创作行列。先后与现代(香港)广告公司、精英(香港)广告公司、智威汤逊(香港)广告公司工作。一九九六年移居至新加坡加入英国bartle bogle hegarty (亚洲) 广告公司出任亚洲创作总监,为历来首位中国籍华人受聘此海外职位。一九九九年回港,出任tbwa 广告公司之行政总裁及行政创作总监。至2000年离开广告创作行列,出任先涛动画创作总监及导演。今年7月,与友人合资开设三二一声画制作公司。
过去十多年间,黄氏之设计及广告作品曾获香港、亚洲及国际奖项二百余项。
除设计及广告创作外,黄氏对摄影及艺术亦十分热衷及积极。专著人权及社会状况之题材。作品多次于香港及海外展出及获奖。
冯晓韶
喜欢一切与文字有关的工作,做过杂志、写过专栏,也做了十年的广告文案。
在大大小小的跨国广告公司做得没甚趣味,选择了暂时停下来,看一看以前没时间看的世界,感受一下以前没时间感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