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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战争(三)(3)
作者:马宇彤 时间:2009-4-27 字体:[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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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计划跟大伙说说元旦的几个活动设想的,全让这个李暖给搅了。元旦那天,我想做一面999平方米的大红喜字,把整个海江日报大厦包起来,如果做成了,这是海江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幅喜字,让市民们都来看一下,沾沾喜气。”
叶子凡还在笑着:“这个创意和尿裤事件一样,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郑曙光说:“估计操作上会有阻力,堂堂一座党报大厦,包个大喜字,成何体统?”
管天亮说:“那倒未必,如果形成讨论就更有新闻效应了。党报怎么了?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强调宣传手段和报道艺术,天天讲给典型让版面,给群众让镜头,怎么个让法?包个喜字,既不是迷信,也不是低俗,怕什么?”
这时,向天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在报社呢,好,这就上去。”他侧过身,对三个人说:“你们先回部里,高庆国有请,等完事我再打电话。”
高庆国做副总编时,很是随和,下属们经常当面开他的玩笑,熬成一把手后,官气越来越重,向天歌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他的办公室了。
这是海江日报最大的一间办公室,位于大厦的第20层,约莫一百五十多平方米,按照高庆国的要求,装修成中式古典风格,办公区和会客区被一面八折扇的屏风隔开,一进门迎面的墙上悬着一组壁挂式的水族箱,两条近两尺长的金龙鱼畅快地游来游去,地面上对角摆放着两盆高大的发财树,一条枣红色的几案上放着一架石雕的电驱动水车,循环的流水哗哗作响,一派恬适意味。
高庆国递过支烟:“尝尝,从台湾带来的。天歌,辛苦你了,我看了报表,连续六个月收支平衡,不简单啊,大楼里的好多人嘴上不说,心里是刮目相看的。” 向天歌摆摆手:“高总,这半年,与狼共舞,一言难尽,哪像您这里,花红水绿的,满眼都是风景。”高庆国“嘿嘿”一笑:“高处不胜寒,高有高的难处,这不,就你裁员这件事,打到我这里的电话就有好几个了,还有的人让我把你约出来吃顿饭,说县官不如现管。” 向天歌说:“还是不吃为好,无非就是个鸿门宴。” 高庆国说:“有人请吃饭不是好事吗?你嘀咕什么?鸿门宴也是宴,但吃无妨,吃饱了再说,总不至于把人吃死吧?” 向天歌说:“我现在得了应酬恐惧症,这半年在酒桌上看见的见利忘义的事情太多了。广告公司更个个是溜打滑蹭的能手,有油水就捞,没有油水就想办法赶紧把钱洗走,没人真正和报社一条心的。” 高庆国说:“奸商不是错,让奸商算计了才是错,至少是考虑不周。天歌,我的意思裁人的事情先缓一缓,大年根儿底下的,传得满城风雨不好,显着咱们日报集团缺少人情味,过了元旦市委换届,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 向天歌问:“一个‘海都’小小的广告部,碍着市委换届什么事了?” 高庆国说:“就怕有人借题发挥,到时候对你对‘海都’都不好。不管怎么着,这件事还是停下来。” 向天歌大着胆子玩笑式地问:“您这句话,是提醒我还是吓唬我?” 高庆国正色道:“都不是,是命令。”
没过几天,《海江日报》就用三栏标题在二版头条报道了准备修建报栏的消息:引题是“绵延五公里 墨香满海江”,主标题是“本市将建全国最大报林”,副题是“荟萃全国知名报纸将成一道新的文化风景线”。向天歌默默端详着这则消息,他希望能够从里面看出些灵感来。突然,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子里,电子媒体的兴起使得城市里的阅报栏大幅萎缩,但是市场仍对这个传统阵地有着旺盛需求,其次,全国所有的报栏都是让读者站着看报的,能不能别出心裁在报栏前固定一排吧椅再配以适当的园艺点缀,这样,读者既可看报又能休息,同时还可以在每个报栏下设置留言板让读者信手涂鸦,将读报感想、人生体会随时写下来,由广告公司安排专人一周整理一次,选出佳句集锦在留言板或者“海都”的生活版上刊发。吧椅和留言板只要预留出广告位,就可以分别找家具厂和文具公司赞助,报社和广告公司均不用投入,而厂家花费不多但是在市里的重点工程中挂上了号、打出了形象,这是一举几得的事情。向天歌兴奋地搓着手,在心里为自己的点子叫好。
向天歌感觉自己像个将军,已经摆开架势,准备上阵厮杀了。有抱负、有能力的人,看待权力和庸常之辈有着天壤之别。前者是为了实现梦想,后者是为了弄权过瘾。
李海鸣昨晚值班住在报社,正要回家,被向天歌堵在办公室里。向天歌简要描述了参与报栏的设想,李海鸣竟也听得热血沸腾:“我看不错,比用喜字包住大楼的想法靠谱,现在的‘海都’太静了,静得快被读者遗忘了,明年五一是创刊三周年,正好借这个由头热闹一下。”
向天歌趁热打铁:“李总,别的难题不给您出了,就一个,关于乔大洪的去留。今天说什么都行,就一句话免谈,别说再等等,天就要亮了,咱们还蒙着眼,这路是没法走的。平心而论,这半年,我在经营这边呕心沥血,可是没得到编辑部的一点支持,你刚谈下一个大单,他那边一篇事实不准确的批评报道就给你毁了,这半年,除了您吊在我眼前的一根胡萝卜,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这根胡萝卜都快吊成胡萝卜素了,还没个说法,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李海鸣抓起昨夜的茶底儿漱了漱口:“听你这么说,还是对我有意见啊。可是,动一个集团的中层,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必须经过编委会讨论,你总得容我些时间给其他编委吹吹风吧。”
向天歌说:“你难道没听过‘八女投江’和‘八女过桥’的说法?这条江就是海江都市报,这座桥就是乔大洪,您说这风都快把报社吹散了还不够硬吗?”
李海鸣用手势拦住他:“咱不说决策层的事,‘海都’的总编,你先提个人选,先声明,这属于咱俩闲聊,不作数的。”
向天歌说:“要我说,这个位子,非回敬轩莫属。”
李海鸣未置可否:“总编这个位置,对‘海都’的发展至关重要,你可不能带一点个人色彩。”
向天歌摇头:“不可能,我肯定要带个人色彩,而且是浓烈的个人色彩,因为是我和他合作,天天打头碰脸不说,离开版面的支持,广告还不是死路一条?”
李海鸣说:“地球人都知道老回是你的师傅,要论办报他绝对是把好手,只是他那种与世无争的心态,还真没进入大伙的视野。”
向天歌不平:“我看那不叫与世无争,而是埋头干活。这种人,因为破坏力小又不善于表现,就该天生被忽略呀?”
李海鸣说:“那倒不是,我是担心‘海都’现在的苗头,是一流创意,二流团队,三流实力,最后沦落到只有好点子,没有执行力。”
向天歌说:“您的要求不能太高,这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挑进来的都是集团的边缘人,高庆国那条线上在编在册的人谁会拔刀相助?没办法,勤能补拙吧,但归根结底,班子不动,队伍就不动,风气不变,心气就不变。您要是舍不得一身刮,以后就别提什么要求,一切先推着走,直到推不动散伙为止。”
李海鸣说:“无动力滑翔可不行,报栏的事你抓紧运作。”
在胜利路的最北端,有一组很招摇的欧式建筑,一座主楼,两座配楼,高大擎天的罗马柱被射灯涂上一层神秘的光芒,这里就是海江市最有名的“大帝豪”夜总会。现在的事情挺怪,到处都喊没钱,可是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却火爆得来晚了连个车位都找不到。
经值班小姐的引导,向天歌走进了事先定好的巴黎厅。金宝玉带着秘书杨薇薇和领班商量菜品去了,向天歌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和靳常胜、沈唱闲聊。整个房间的布置富丽堂皇,瀑布式垂下的吊灯营造出火树银花的气氛,房间用灯光自然地划为两个区域,中间有台阶相连,高处是吃饭的地方,枣红色的实木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簇绒地毯,八只射灯从不同角度将光线聚焦在直径三米的红木餐桌上,旁边还有两道小门,一处是卧室,一处是洗手间;低处是候客的地方,除了一圈沙发外,还有一个能容下两三对舞伴的舞池,玻璃钢地板下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彩灯。
吴企全是金宝玉的座上宾,金宝玉最了解他的爱好,每顿饭必点的有三样菜:甲鱼、龙虾、二锅头,向天歌跟沈唱说过,这种风马牛的搭配是一种典型的暴发户搭配,处处透着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味道。当时沈唱还不解地问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向天歌回答,对一个人来说,吃相即心相,酒品即人品。
吴企全准时来了。熟悉的人都喊吴企全“吴胖子”或“吴黑子”。他的黑是那种深层次的黑,仿佛一瓶墨汁洒在皮肤上,洇洇地沉淀下去,然后晒干了,再蔓延开,而他的胖则像是带些病态,脖子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只是一堆肉压在肩膀上;肚子腆出老远,系在腰间的皮带不但显得很细,而且好象根本就管不住肚子的去向。
吴企全是海江市海西区市容委副主任,大权在握,分管夜景灯光、外檐广告。海西区因为是中心繁华区,金宝玉的六块路牌都坐落在这里,所以三天两头地和市容委打交道。由于金宝玉打点得比较到位,也算和吴企全有了些交情。向天歌从侧面打听到,这个吴企全是马自达的内弟,而马自达正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报栏工程领导小组副组长,向天歌想强攻不行就只有曲线运动了,至少让吴企全垫个话,等他有机会见马自达时不致于搜索不出一点印象来。今晚向天歌让金宝玉不惜血本地把吴企全约到这里,就是为了买他那一句搭桥的话。